海报仙

首先,相识虽浅,却似经年吧。
是个在校生,因此很久不更是必须的
喜欢的很多,除了三观不正的之外是个不要脸的杂食(doge)
就……就这样吧,可以看看我昵称奇奇怪怪的来源……
祝看到的人都可以平静而安宁地生活。

风月同天(算个小练笔吧)


你可能觉得他与周围喧嚣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而事实便是如此。

窗外骄阳正盛,光炬透过玻璃,折射到门口高一(4)班的牌子上。周若虚轻轻推开半掩着的教室门,拿着一卷书遮着脸,走了进去。他仿佛看着什么,却又似乎在发怔,眼神空洞中带着些乏力与茫然。眼镜的背后是一张颇具书卷气的面孔,脸色苍白得几乎可以透光,唇瓣略微向内抿紧。他的头发柔软而潮湿,服帖地附在头皮上,其下的眼睛却有几分疏离,重重烟尘锁入其中,望不见底,却横生几抹哀愁。低着头,熟悉地跨步,正准备坐到座位上之时——

“你小子绊我干吗?”一个略显厚重的身影摇动着出现在他面前。若虚反是吓得愣住,半响低下头去,声音细小如蚊:“我没有……”说到一半,王武的嗓音便再度刻意沙哑地响在他耳边:“摄像头,看不看?我说过你几次了?”少年便向后退了几步,头埋得愈发深了,更不敢再发一言。他突然仿佛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人,那人一闪身,绕过课桌,斜倚在王武身边一推他,尖锐的嗓音还带着几分稚嫩与骄傲:“行了啊周若虚,撞我兄弟,你就不想想谁在你后头?”两人的声音渐渐增大,引得全班同学纷纷侧首,流言之声,便嗡然产出。周向后倒了几步,未敢转身,便就这样蹭回了座位。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可能只成了班上同学的一段笑料插曲,做了学习之余的调剂,就连当事人周若虚,也不知道这是多少次了。

一阵哄笑后人群散去,槐树沙沙投下树影,罩在后排的一人身上。短暂的扰动似乎没有使他注目,而人群散去后,那人抬头,微皱眉,扫视了整个事故现场,却仔细的看了几秒钟周若虚,这个他升入高中后记住的最后一个人,旋即低下头,忙自己的功课去了。

“你看,这小子多像当年的我……“李莫凡偏首在王武耳边悄声几句,不经意间逸出一丝笑意……

同样的方式,同样的人,周若虚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了。他走在回家的路上,依旧是一个人。少年的身影与槐树叶一般在风中晃动,摇摇欲坠,却又无人理会。抬眼看看,周围的同学三两成群,或闲话初中旧事,或讨论热点新闻,随着晚风在他眼前弥散出一篇岁月静好,时光依依。如果他此时稍稍回头,就会发现上午那个仔细看着他的同学就在路旁独自靠着一辆自行车,想起什么似的放下书包,默默看着若虚远去的身影,一缕笑意依稀可见。他熟练地从书包中掏出药瓶,拿出几粒水送服下,习惯性地咳了两声便蹬上车,随众人一起融进了夕阳里。

在另一端,周若虚喘息着,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天色已暗,华灯未上,几点微星现在天边,就在这个黑暗的时刻,他明白了。母亲死后,父亲虽待他冷淡,却从未加以斥骂;但直至今日,随着父亲冰冷的一声“滚”他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书包搁在椅子上,整晚都没有动,似乎伴随他的,只剩下了黑暗,无边。他心中数着十五年来在乎过他的一切人:母亲、老师、同学……或逝去不再,或渐行渐远,似乎他也只剩一个人了。那么便就这样吧,无牵无挂,一个人静静逝去,无人为之哭泣。

天光梦碎,众人行远,惟余此身,更何留恋?

他忽忆起幼时随母亲回老家,一众堂表兄弟三五成群,做着或多或少演示过的兄友弟恭,和乐融融。他觉得自己不合时宜极了,却又无事可做,只得呆立在那里,茫然。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将他抱起,温声说:“要是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就自己一个人吧,也很好。”

就自己一个人吧。他到现在,也一直忘不了这句话,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理解。而现在,那双可以抱起他的手也依然不再。明日,再看看那些他默默关心过的同学,便,走吧。杨秦可能不记得一个叫周若虚的人曾经借过他作业,王玲也可能并没有记住他为她做出的开脱;但他一直记得,他们曾经给予自己的哪怕一点温暖。“念善而不存恶”正因为如此,他记住的格外少。但不知怎的,他此刻,却忆起了他做过的许多。再过最后一天,心跳便将停止,随灵魂一同消散再天地之间……

一夜过去。大楼的灯火总有几处彻夜长明,但当你向外望的时候,永远看不见里面的人;就像你看到一个人,永远猜不出他在想着什么人。周若虚一人挤进了校园,向内走去。或许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中这已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看到阳光透过叶底投下的影子分外炽烈而美好,如点点残金碎于指尖,破碎着美丽。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教师办公室。他轻叩大门,嘴角抿出一丝苦笑:这就是他一个晚上想出的注意,晨起想想,自己都觉得荒唐。

可他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他想在自己走之前,让王武和李莫凡得到他们应得的报应。如果自己不在了,下一个发泄对象可能就是张涵、李娜……他几乎不敢再想那些同学可能遭受的事情。静下心,毅然推开门,他几乎像干了这一生中最勇敢的事情一般呼出一口气。

“老师,”平板无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明明没有做什么,但王武和李莫凡他们……总是找我和其他同学的麻烦。”一口气说完,最后一丝动摇也被他压住,只余下耗尽油的战斗机为保同伴做出的最后一击。那种奇特而带着些超脱的理性从他心底升起,策动着他默默盘算下一步。

高一(4)班的班主任苏珉像是千万个普通的中国老师的缩影,有些老旧古板,却又关心着自己的学生,竭尽自己的全力去给他们自己认为最好的,虽可能适得其反,却都或好或坏的在学生们的心中留下印记。她听罢皱了皱眉,却仍未停下手中的笔:“去把他们俩给我叫来。”周若虚瞳孔微震,心中暗叫不好,为何自己来之前便没有想到这一点?若自己去了,便可能会……

“老师,”清雅的声音响起,一个少年从苏老师身后绕过去,在阳光中微微抬起头,挑眉弯起嘴角对周若虚一笑,“我去吧,这样会更合适一点。”老师感到有些许奇怪,旋即抬起头,用探寻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便挥挥手:“去吧。”少年径直跑开,经过他身旁时带起一阵恍若来自山林的风,随即风拂过他的肩头残余了些许温度,但匆匆回头时,风已经吹远,只余下少年远去的身影,开朗修长中稍有些瘦弱。

“哦,他叫端木轩,你应当认识他,是咱们高一四班的学委,人应该还挺好。你以后有什么学习上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去问他。“老师放下笔抬起头,第一次仔细看着若虚的双眼。

我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班里的同学。周若虚苦笑着如是想。自己当年开学的时候,可是足足花了半个月将人名和脸对上,尽管有人到了下半学期还不认识他。他永远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是如何一个一个对着名单想那些人的点点滴滴,如何试图融入那个并不是很欢迎他的集体。

甩了甩头,将所有这些想法抛到脑后时,端木轩已站回了他的面前。他微微喘着气,转身将王李二人引了进来。

“带过来了,若虚要是想和他们说话,便说吧。”周若虚也顾不上惊喜,转过头去对着他们,却良久未敢出声。

“知道为什么我带你们过来吧。”却是端木轩一怔后率先发话,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气。

“不知道啊……”两人思考状地异口同声着。“你们没有欺负周若虚?”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怒火,炽热射向两人。“没有啊?”继续的异口同声,惊诧莫名。

“好了,是同学之间又有误会吧?””是。“”那倒是很正常。“三言两语,便将几人打发走了。

“老师……请相信周若虚,我有一次是亲眼看到他们几个的事的,或许对于王武和李莫凡那是个误会,但对于若虚……那真的不是个误会,他没有诬告任何人。“少年两步抢至若虚身前。苏珉再次疑惑地看了看两人,扶额道:”罢了就这样,你带着小周回去吧,不过我可不可以问一句,你为什么就这么帮着他?“

牵着若虚走到门口之人蓦然回首,道:“他是我朋友。“

“朋友……么。“一缕阴云掠上班主任不再年轻的脸,化作她一生中不停的叹息之一。

“他是我朋友……他是我朋友。“昏黄的灯光下,若虚对着写了一半的作业独自喃喃着。

似乎在他的生命中,这是有人第一次对他表示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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